沉逆

正文在合集
秘密基地
放飞自我
朦胧美学拥护者

暗暗

她坐在窗前,看太阳从远方一点点下落,屋顶被耀眼的明亮削去了一块,而后逐渐复原,此后,太阳消失,只留下一片火红的云彩,转眼间入了深蓝,万家灯火在天空映几缕微弱的红光,深夜都市的繁华,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,在只有她一人的房间中。

她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,在屈服的边缘摇摇欲坠,但她不肯认输。输,只会将她逼入另一个没有指望的境地,无法回头。

但这是事实,她无法回避,无法控制,最不希望的事实。
       
悸动。
 
她以为,自己是与众不同的。从小到大,经历的事情本就比平常的女孩更多,更复杂,她学习落落大方,心如止水,宠辱不惊。她知道,要把恋爱这件事放在很远很远的未来,把喜欢埋在很深很深的心底。因为这是个注定走不出来的圈子,她选择躲开,害怕沉沦让她坠入没有结果的深渊,万劫不复。

她学习喜欢一切事物,每一部戏,每一个角色,和每一个角色的爱好。让这样的情感成为自然,普通和淡然。

空闲的时候,她带着相机,山上潺潺的流水,四季变换的花朵,雨过天晴的彩虹;清晨巷子里冒着热气和香气的包子,小孩子背着书包疯跑的身影,还回响着卖米的人中气十足的吆喝声;公交车上来来往往的人,要奔赴不同的目的地;盛夏的公园里,人们在斑驳的树影下散步,伴着蝉鸣,大爷在空地上耍剑,练字,好不悠闲,许是热闹的吧,但在猛烈的太阳下,一切似是噤了声,连蝉鸣都懒洋洋的。

她捧着相机,忽的不知所措起来,职业的特殊性,让她能够站在普通的生活之外,看岁月静好,却也因为职业的特殊,在剧组以外,似是游离。她常常会看着天空之上的白云出了神,那云聚了又散,散了又聚,就像她一样,因为某个契机和一群人聚在了一起,等事情结束,便各奔东西,往后的交集全凭缘分,那在时间的锤炼中留存下来的联系,便显得难能可贵。她珍惜着微信里断断续续的一些联系,更加呵护那活跃在聊天框顶部的朋友,他们常常互怼,或是闲聊,始终礼貌不失分寸。但这“常常”,也只是相对而言。

这样就很好,她想。

直到,她遇见他。

她意外地发现他们有许多相同的爱好。他拍戏的那段时间,经常向她请教演戏的方法,她便慷慨地将自己的心得都说了出来。

只不过有天晚上从演戏聊到小时候,从童年聊到旅行,她第一次因为不忍中断对话而躲在被窝下逃过了妈妈的查房,他们不知聊了多久,直到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,第二天起床看间聊天记录上灰色小框上的时间,最后显示在2:03分,而把她吓了一跳。而她最后的发言离这个时间隔了十分钟,那时她恐怕是去会周公了。

他或许便是等了十分钟,然后便在聊天框里写下:

“那么,晚安。”

他大概觉得有些不对,又匆忙加上了句:

“抱歉让你和我聊得那么久,影响你睡觉了吧!”

他好像更加懊恼了,接着补了句:

“你明天应该可以赖床吧,那还是多赖会儿,明天一定要记得早点睡觉啊。”

“那晚安。”

她看着他的话,忍俊不禁,想到屏幕后他当时懊恼的样子,笑得更欢了。她笑过了,也没忘了回复他:

“放心吧,我今天有赖床。而且我也不是没做过夜猫子,没关系的。”

她回复完,便又看了看上面的聊天记录,突然反应过来,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:

“那个,你今天有通告吗?实在对不起,你那么忙,我和你聊天还聊得那么晚,你肯定没休息好吧。”

消息发了出去,她更加慌张了,赶紧打开微博,想看看有没有他的行程,微博搜索栏刚打开,又想到自己没有换成小号,便又退了出去,换了号,看那加载的小圆圈不停地转啊转,她的心也在随着它起伏,“张子枫啊张子枫,你怎么考虑这么不周全呢,要是他今天顶着个黑眼圈上工,那你真的是罪魁祸首了。”

她这会儿在碎碎念呢,他的消息框便弹出来了:

“没事,今天的戏在下午。”

她看见了,这才放下心来。

只是没想到,这天晚上开始,他总会在十一点钟给她发消息,内容不过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“晚安”,大概是监督她按时睡觉吧,也是避免聊天忘记时间。

对,就是这样,只是这样。她想。

当时,她觉得,自己的社交生活到那时起,除了一次逾矩的聊天和多了个每晚雷打不动的晚安以外,一切都还正常,但她不能允许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。

只是,有的事不随人愿。

她有一个习惯,把突然的想法记到手机上,在微信上发给自己。

那天深夜,她没睡着,于是想着自己在练习的钢琴曲的旋律,想着,顺手在手机上打开聊天界面,把简谱默了下来,默完后,本是想按删除键,全部清除,结果不小心按到了发送,那边便立刻回复了:

“怎么还没睡?”

她还惊讶于自己竟然错屏这事,那头又发来了消息:

“在练钢琴?”

“对。”

“真巧,我也是,我正在练呢。”

“已经很晚了呀。”

“我妈我弟已经睡了,我房间隔音好,他们听不到。”

他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,把她心里的疑虑全都回答了。

“你要听吗?”

“好。”她想她无法拒绝。

她接受了视频聊天邀请,顺便悄悄打开了床头的灯,昏黄的光照在了她的脸上,视频里的他也被暖黄色的光簇拥着,他们像是除去了网络的隔膜,来到了一处,不是任何人的那一边,而是远离这个夜晚和时间,来到了一个新的空间,只有他们和一架钢琴,在暖暖的灯光下,她的脸颊被晕红了,大概是灯照的吧。

她看着那个少年平静的侧颜,专注又温柔,音符在他指尖缓缓流出。“unspoken”,明明是她熟悉极了的曲子,明明是极安宁的曲子,她的心却跳得越发快了,每一个音节,在她的心弦上随着他的指尖律动,留下久久的余响,似要崩断了她克制许久的心弦。她不敢想象若是这首曲子继续弹下去,她会做出怎样的事。她的脑袋深深埋在了臂弯里,只留着一只眼看着屏幕中的少年。

网络或许会延迟,音符也许会间断,可他似乎一直就在身边。

unspoken,许是这首曲子安神,他才弹的吧,她这么对自己说。

一曲终了,她长长叹了口气,她在害怕什么?

“如何?”

“真的,很。。很好。”她发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。

“你,是困了吗。”

“对,对啊,谢谢你弹的曲子,很安神,这下能睡着了。”     

“你不想知道这个曲子的名字吗?”      

“我,我知道。”她压下自己的哭腔。       

“真的,谢谢你。”她接着说。      

“那,好梦。”他看着她的眼睛,似是要把她盈着水的眼眸都要看透了,他的目光毫无锋芒,只是这样的柔和让她越是害怕,越是想逃,他终是什么也没说。

她不敢睡去,只怕他入了梦。      

她怕,他已经成了她心中那耀眼的太阳,再也离不开了。她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情感。她知道那会使她卑微,让她患得患失,魂不守舍,日思夜想,那本是个没有结果的长途跋涉,她却闯了进去,她无法接受在这个圈子里打转的自己,那不是她。所以一直以来,她都把一切情感的苗头给掐断,可这次却任由它肆意生长,蔓延,直到她的心被包裹住,无处可逃。
       
为何会这样。     

那个少年,那么耀眼的少年,也只属于他自己。         

他是他,她也只是她。     

该停下,这个疯狂的念头。      

此时她坐在窗前,万家灯火已灭。       

她沉沉睡了过去,眼边挂着泪痕。       

明天,一切都重新开始。

       

小长假的结束,便是校园生活的开始,确实是个新开始。
       
她独自一人拉着行李箱,只是草草带了个渔夫帽,混进了人流中。
       
“别再胡思乱想啦!”   

她来到宿舍,同寝室的女生似乎是出去了,手机提示音还在不停响着,她知道准时胡先煦要拉着她去聚餐了,她镇定了心思,准备在学校里走走,她这样想着。   

只是这提示音响得太频繁了。她打开手机,惊讶地发现全是他的消息,而且每一条只有一个数字,她从上往下翻着,她知道,她在熟悉不过了,这首曲子的简谱。她紧紧抿着唇,只怕泪水再涌了出来,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,还是在期待什么,她跟着最后那条消息上的定位,走向了音乐教室。      

音乐教室的楼在学校景色最美的地方,那条走廊很静但宽敞,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和脚步声,和,从音乐教室中传来的旋律,她推开门,他就在钢琴前,背后的窗外,是一排的樱花树,在暖风中轻轻摇曳,几片花瓣散落在他的肩上,她不敢靠近,只怕惹得树影斑驳散,乱了这副画。

待曲子结束,她也未曾上前。       

他走向了她,把她带到了窗前。她只是慌乱地说:“你这样,不怕被拍到吗。”       

“我明白,这窗外都是樱花树,不会的。”       

“早说这个地方,我就带相机来了,你怎么找到的,我在这半年多了都不知道。”她在他的目光下躲闪,望向了窗外的樱花。       

“unspoken,你真的知道吗?”

“嗯?”她回过头来,像是在状况外。“我知道这首曲子啊,那天,你。。”她似是鼓起了勇气“你选的曲子特别好,特别安神。”       

“你不明白吗?”      

“未说出口。”

她终于看向他的眼睛,那里似有万千星河,她却是噤了声,说不出话来。      

“未说出口,我喜欢你。”这个少年在樱花树下最坚定的话语敲击着她的心弦,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。       

“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太过唐突,如果你觉得困扰,我便不说了,就当。。就当今天只是我请你来赏樱吧。”

“不,不会的。”她忍者哭腔说,“我可以抱抱你吗。”

“可以啊。”       

她轻轻抱着他,这么久以来的压抑,不安与害怕,在遇到他,所有一切焦躁的“制造者”的告白后,转眼消散。仿佛它们的到来只是小小的插曲。

他亦是良医。

她以为自己会被这个在她世界里扎根的情感打败,但他来了,带她逃走。他轻轻拍着她的背,“我一直在。”

END

看到吧里的一个帖子,很多人说,妹妹不会是暗恋的那一方,我想也是,但有的时候情感似乎不是那么容易压抑住的,所以这篇主要聚焦了妹妹面对这种情感纠结的心理。
一切都是猜想,切勿当真。
其实我对钢琴一无所知,知道unspoken纯属意外。但不得不说,我能知道它真是太好了,因为确实好听啊。
一定要记得提醒我写另一个视角啊,等我有时间就写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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